西江日报 | 情“归”何处?——《瑞鹤归》景观的人文意蕴与宗祠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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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4日晚,河南卫视《2023元宵奇妙游》借助AR科技,巧妙地勾连着现实与历史,让现实生活场景与穿越变幻的时空叠加,华丽地激活了华夏子孙传统文化的集体记忆。在上元节的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欢庆氛围中,阐释绵延至当代的中华民族人伦亲情的美好。拍摄于肇庆的时长近4分钟的舞蹈《瑞鹤归》,将高洁与祥瑞具象为蹁跹舞动的瑞鹤,完美地映照着肇庆独特的人文景观和宗祠文化的内涵之美。

  一、归于宜居环境

  由明代画家倪瓒点墨成真、遨游于米芾《云起楼图》中的瑞鹤舞动千年,镜头逐层推进,画面由虚渐实、由古到今,归来之处便是宜居的肇庆七星岩自然景观,完成千年时间的无声叙事。碧空伴瑞鹤,青山映绿水,瑞鹤越过巍巍天柱岩的摘星亭,到水杉林里幻化成俊朗矫健的瑞鹤少年,在丝丝缕缕晨光里,舒展有力地独舞,诠释了瑞鹤“归”的第一层含义——对翱翔归来之地的欢欣和骄傲,对得以栖息的生态美境的惊叹与赞美。由千年古鹤渐次呈现七星岩自然景观的神奇,北斗七星神话赋予七星岩神秘而浪漫的品质,自然山水在文人情怀关照下更显意蕴生动。水月宫里瑞鹤仙女飘逸灵动的转身回眸间,是大殿内摩利支天菩萨的大爱与悲悯,镜头里虚化的瑞鹤仙女与对焦清晰的菩萨像之间形成悖论性阐释——人格化的仙女起舞是现实场景,却只有虚化的背影,菩萨象征着超验的智慧和神力,却有着清晰的慈悲,而菩萨天女挂扇像背后郑成功父亲的传奇故事又成了被隐去的历史,在这种矛盾叙事中,由当代舞者带出了菩萨像的历史,由今而古、由现实到历史进行逆向叙事,逐步彰显景观背后的历史意义和传奇色彩;下一帧镜头由远及近地展现肇庆星湖湿地公园里的悠然踱步的丹顶鹤,身边是与之呼应互动的瑞鹤仙女,在这里叙事出现了一种并置互文的效果,瑞鹤仙女带着久远的装扮,跳着现代舞蹈,像极了现实生态环境里丹顶鹤悠游姿态,而丹顶鹤遗世独立的神采,又像从历史深处缓步至今,二者在这绿草茵茵的湿地里呈现出感人的生态和谐之美。

  瑞鹤仙女玉指轻点处是鼎湖山的蝴蝶谷,用俯拍镜头展示蝴蝶谷雨林的深邃与碧绿,挥袖群鹤与恋花之蝶遥相呼应,传达来自大自然的密语;轻柔的晨光遇见瑞鹤少年惊讶的眼眸,那是千年诗廊浩荡而澎湃的诗情画意,凝固了时间和历史,冰冷的岩洞因此成了有温度的人间。叠翠桥上的群舞,让水杉林在远和近、整体与局部的对照叙事中,再现瑞鹤归来幻化之地的吉庆祥和特质,并在一个夸张的仰拍镜头中,尽显水杉的挺拔巍峨,深褐色的枝干直指天空,如火如炬,夺目耀眼;月亮桥上的邂逅对舞,给《瑞鹤归》涂上更浪漫唯美的气息,仙女与少年的相遇何尝不是千年的安排?在一声声越发有力和密集的鼓声中,巧用“化蝶”的寓意,用蒙太奇手法,由深情对舞的仙女少年切换成展翅遨游的瑞鹤眷侣,一个航拍镜头,借瑞鹤之眼揽括澄澈如明镜的星湖全貌,再加一组快舞,尽显欢愉快乐的情绪,山青湖碧,天蓝云轻,正是对瑞鹤所“归”之处怡人生态环境的深情赞颂。由瑞鹤少年领舞带出巍峨瑰丽的七星牌坊全貌,再向上缓推镜头聚焦朱德元帅于1959年2月手书的“七星岩”匾额,朱红圆柱,琉璃瓦面,檐角蹲狮,有着北京雍和宫牌坊样式的恢弘,更有肇庆本土工匠雕琢描绘的精致;还有作为背景的五龙亭更是七星岩的标志性建筑,曲栏勾连,是人与自然、生态与文明共筑的精美景观。

  瑞鹤之归首要归于自然,所以《瑞鹤归》前3分钟叙述的重点是肇庆和谐宜居的人文景观,后30秒由砚洲岛包公楼、宋城墙披云楼这些历史文化载体作为过渡,落脚到陈氏宗祠过年过节吉庆文化的浓墨重彩,重点阐释瑞鹤归于文化的深层意蕴。

  二、归于文化归于家

  包公代表的廉政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之一,是官文化体系中的职业道德标准,它传承至今,成为当代官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包公楼前瑞鹤少年勇武有力地舞动,伴随着镜头推拉,包公谥号“孝肃”二字赫然,恰如包公掷砚成洲的惊涛巨浪,昭显其严于律己公正廉明的崇高品德和为人为官的道德典范,瑞鹤少年以其高洁寓意和强劲有力的舞蹈语言,把廉政为官的人生价值和文化价值由古及今地推演着、传颂着和鼓舞着;披云楼在晚霞红晕中染成了一幅棱角锐利的立体剪影,与身边的炮台一起坚定着北宋年间瞭望和防守的决心,远去的战争历史正如瑞鹤少年逐渐虚化的身姿,而面对战争的勇气和智慧历经千年,已积淀成肇庆人追求幸福和创造新生活的信心。在这里,叙事内容随着时间线的推移而变化,由古到今,从晨到昏,绛紫色的天空映照着由明渐暗的星湖,于是,灯笼亮起的陈氏宗祠则呈现出肇庆节庆浓厚的民俗文化,构成瑞鹤“归”的第二层含义——对文化(宗祠文化,家族文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周朝时期在《礼记·祭法》中已经具备对宗庙制繁复严格的规定,但因战乱等原因,现在宗祠文化在岭南地区更为深厚,它维系着同宗同族的文化归属感,“太公分猪肉”几乎是对宗祠文化最通俗也最生动的理解。镜头里展示的是宗祠文化的当代形态,作为宗祠文化建筑载体的祠堂,衍生出一些附属功能,变成了宗族活动中心,每当风俗年节或族内重大喜庆活动,祠堂是全族欢庆或娱乐的场所。画面中,陈氏宗祠里密集呈现大量民俗庆典元素:南狮、锣鼓、对联、红纸福寿、鞭炮、烟花、灯笼、年花、年桔……南北朝、隋朝时期,狮舞除了佛事场合,开始融入了元宵节灯会,镜头里是流行于岭南地区的南狮,具有求吉辟邪功用,它集武术、舞蹈、编织、刺绣、绘画和音乐等多种艺术于一身,通过人体之间的搭配连接、密切合作,模仿狮的各种形态动作,来表情体意,是最能体现岭南民俗民风的传统体育项目之一。铿锵的锣鼓声,绚烂的烟花色,银铃的欢笑语,南狮踩着鼓点节奏或舞动翻跃,或扭头眨眼,带我们走进祠堂正厅,用红纸中间贴“春”,左贴“寿”右贴“福”,一派吉祥热闹,是肇庆人陈氏家族对幸福生活的祈求和祝愿。南狮文化为代表的民俗庆典活动,成为肇庆逢年过节吉庆文化的主要载体,承继着一代代肇庆人美好良善的殷殷祈盼。  

  家文化和孝文化是宗祠文化的两个子文化体系。如果说包公楼的“孝肃”体现了孝文化的历史,那么陈氏宗祠则体现了孝文化的现实。宗族是以血缘为基础的社会群体,宗族的最小单位是家庭。家文化是宗祠文化甚至是整个传统文化中最大最主要的内容,以渐次拉高的镜头为眼,祠堂里,一家人,一圆桌,围坐一起,吃汤圆,吃团圆饭,象征着家族团结汇集的力量,实现从家庭到家族、到国家、到家天下的人生目标;镜头给了一对年轻夫妻一个特写,两人端着饮料起身敬身边长辈亲人,用动作语言完美地阐释孝文化,使抽象的孝文化具象为此刻的行动,在节庆氛围里,我们看到了人伦亲情的温馨美好。宗祠文化不管古今内涵和外延发生如何的变化,它已深入进每一个岭南宗族人的骨髓,成为心灵的一部分。

  一个有意思的发现是,最后30秒集中展现宗祠文化和民俗活动,未见瑞鹤身影,瑞鹤归何处?如果说归于自然,归于文化(宗祠文化,民俗文化)是瑞鹤“归”的两大寓意,那么,最终归于宗祠文化的核心——家文化,归入千家万户,则是瑞鹤“归”的第三个含义。此时不需要虚拟的瑞鹤遨游,也不需要人格化的瑞鹤少年和仙女,瑞鹤幻化成了高洁与祥瑞之意,融入庆元宵佳节,融入庆团圆和乐的每家每户中,因此,结尾是一个意味深远的航拍镜头:万家灯火的星湖人家。视角恰是与白天瑞鹤遨游时俯瞰的视角一致,不同的是,灯火灿若星辰,瑞鹤已然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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